“放開我，放開我，威王，您不能包庇楊晴啊！”

楊向晚叫下人拖出威王府，登時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：“威王，我好不容易逃出窯子，我只是想要活命，求求您，放了我吧。”

聲落，整個人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拋上馬車。

楊向晚一骨碌爬起，欲從馬車上下來，叫一只腳堵住去路。

王義一腳踩在馬車上，冷著張臉，面無表情道：“姑娘，在這演戲沒意思，內城人少。”

“王大人，您救救小女子吧！”楊向晚雙手抱住男子小腿，一雙無辜的鹿眼中有淚花閃動：“小女子與世子妃是同父異母的姐妹，您讓我見見世子妃，讓我們姐妹把話說開，好不好？”

“有話去官府說！”王義冷聲言罷，手一撥，輕巧將人推入車廂內。

他另一只腳隨之踏上馬車，未免生出意外，又拉來一丫鬟，這才命令車夫駕車往府衙趕去。

“官大人！”眼看自己被圍堵了出路，楊向晚咬咬牙，一把將衣裳拽下。

微黃蒼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，隨之暴露的是身上密密麻麻的淤痕傷疤。

王義神色不變，眸中沒有一絲波瀾：“就知道你要來這一套。”

他跟在王爺身邊數十年，什麽樣的人沒見過，如楊向晚這般的姑娘，他一眼就能看出其有幾分手腕，又會做出怎樣的舉動。

“官大人！”楊向晚跪在地上，顫聲道：“阿晚身上的每一道疤，都是叫媽媽和客人虐打出來的，如今阿晚好容易逃出生天，所求也不過能堂堂正正地活著。”

說話間，她將衣裳一件件褪下，將身上傷疤盡數露出。

見狀，馬車內隨行的丫鬟不由面露不忍之色，上前撿起衣裳罩在女子身上：“楊姑娘，你先把衣裳穿起來。”

王義斜眼朝丫鬟瞪去，小丫鬟連忙松開雙手。

衣裳墜於地上，再度露出女子身上傷痕。

“楊向晚是吧？”王義喚了聲女子的名，在女子期待的目光中冷聲道：“你以為，嫁入威王府很容易嗎？”

聞言，楊向晚身子一僵，下顎兀地一緊，整個人毫無征兆地被拖拽向前。

王義捏著女子的下顎，就像掐著一只螻蟻，眼中沒有一絲憐惜：“二十年前，林夫人生下世子妃，母女二人險些叫你爹娘害死。”

“十三年前，世子妃因為撞破你爹娘奸情，慘遭毒打，險些死於非命。”

“同年，同日，你爹娘給林夫人下毒未遂，自己錯吃毒藥，中毒，楊家的掌家權利由此落在林夫人身上。”

“六年前，你教唆李桃兒將世子妃推下山，並找來村裏有名的癩子輕薄世子妃，所幸世子妃為懷王所救。”

“此事爆出後，你與李桃兒被關入牢中，你爹為保住即將得到的榮華富貴，隱瞞你私生女的身份，借著世子妃與世子爺的名聲將你從牢裏撈出，賣給人牙子黑老金，並囑咐其將你賣入下等窯子，不得贖身。”

楊向晚瞪圓雙眼，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男子，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，冷汗順著腦門簌簌滴落。

隨行的丫鬟亦是一詫，心中僅有的那絲不忍與同情消失殆盡。

雖然她一開始就不認為這個姑娘是個可憐人，但她委實沒想到，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會狠毒到這個份上。

“怕了？”王義冷笑一聲，丟垃圾似的將人丟回馬車角落：“不要用你的眼界來揣度人上人，在世子妃嫁入威王府之前，我們王爺已經讓人將楊家查了個底朝天，對於世子妃的所作所為，王爺很滿意！”

“對於世子妃的所作所為，王爺很滿意！”

“對於世子妃的所作所為，王爺很滿意！”

男人冰冷的聲音在腦中一遍遍回蕩，楊向晚身子抖得越發厲害，面色慘白如紙：“威王知道楊晴她使計害我，使計害了整個楊家？”

不，不可能，沒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六情不認自私險惡的女人，威王一定不知道其中內幕。

“我們王爺當然知道楊家醜聞爆出是世子妃精心算計的。”王義淡淡言罷，斜眼瞥了女子一眼：“聰明，果敢，善良卻不天真，牧家要的就是這樣的兒媳婦。”

楊家那樣的家庭，就是一道渦流，只會將人拖入無邊的黑暗，世子妃能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跳出其中，並且在過好屬於自己的小日子的同時保持住內心的善良與誠懇，如何不招人喜歡。

“可是她賣了我，賣了她的親妹妹！”楊向晚聲嘶力竭地嘶吼，雙眸充血泛紅，表情猙獰可怖：“你們知不知道她是怎麽用我來威脅我娘的，你們知不知道她是怎樣對待我爹的？”

“我爹為什麽會賣了我，都是她在背後算計，步步緊逼。是她攀著牧小世子，以權勢相威脅，逼著我爹賣了我，我爹他只想好好活著，他也是逼不得已。”

“她甚至用我的性命威脅我娘，逼我娘照著她的指令行事。”

“我被賣入窯子，都是她一手策劃的。”

“你說這話，你自己信嗎？”看著女子執迷不悔的模樣，王義眼中滿是嫌惡：“是慕容斐將你從窯子裏救出來的吧？他能收買你的心，收買你爹的心應當也不成問題。”

聞言，楊向晚忽然安靜下來，眼珠子瞪得圓圓的，嘴巴尤維持著張大的憤怒咆哮的姿態。

“為妓五年，你應當是頭一回感受到如沐春風的溫暖吧。”王義身子微微前傾，一點一點將女子的信念碾碎：“那你知不知道，在他之前出現的那幾個虐待你的男人，都是他安排的。”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楊向晚劇烈搖頭，神色有些瘋癲：“不可能，不可能，你是在騙我的，你就是想挑撥我與慕容公子的關系。”

“慕容斐兄妹三年前便開始算計世子妃，做好取而代之的準備。”王義撿起一件衣裳丟在女子身上，強行掰正女子的面頰：“三年的等待，你覺得他們會毫無作為？”

“好好想想吧，你是什麽時候開始頻繁遭到恩客毒打，什麽時候開始被逼著懷上孩子又流掉，不斷得到承諾又被背叛。”

“不……不可能！”楊向晚狠狠將男子推開，發了瘋似的撲咬對方，卻連一片衣擺都沒沾到。

王義一手將女子按住，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揭露女子心口的傷疤：“三年前，一位叫錢三業的恩客點名要了你，他對你很好，恨不得將能給你的都給你。”

“他花費重金包下你，包了足足半年，很快，你懷孕了，他允諾要娶你，給你一個家。”

“你去求老鴇，被老鴇拒絕了，還被強行灌了墮胎藥，失去第一個孩子。”

“沒過多久，錢三業另娶她人，再也沒有來過。”

“你為此頹廢了許久，好容易振作起來，第二個男人出現在你的世界裏。”

“和錢三業一樣，他豪擲重金將你包下，他告訴你，像你這般溫柔又漂亮的女子，就當被男人捧在手心裏疼寵。他心疼你的遭遇，許諾會幫你報仇，後來他發現，你的堂姐楊晴已經成了世子妃。”

“他不敢得罪世子妃，將你毒打小產，幾乎每次來都會虐打你，後來你在他酒醉時從他口中了解到，他之所以毒打你，是得了世子妃的命令。”

“你看他穿得越發華貴，也越發不被他當人看，你恨世子妃，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做的把戲。”

“不要再說了……”楊向晚拼命掙紮，目眥欲裂：“我殺了你，我要殺了你！”

“第三個男人，是第二個男人介紹來的，他有在床笫之事上虐待女人的傾向，還有花柳病……”

“不要再說了，不要再說了……”楊向晚顫抖著，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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